《掠过终南山北麓的风:长安作家文集》是由西安市长安区图书馆主编,共收录长安籍作家和非长安籍而在长安工作生活的109位作家作品汇集而成,全面且系统地提供长安作家及他们的作品情况。这是长安文学队伍的一次大展示,也是对长安已故文学前辈的缅怀,同时是新老作家以及社会对长安文学作者的了解、学习、交流的资料库。
书香润泽心灵,佳作启迪人生。为了使大家更好的了解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长安作家文学成绩和成果,深刻感受长安历史文脉和文化特征。从2021年9月1日起长安区图书馆将每周推送3篇长安作家文集作品,以飨读者。
大学毕业(节选)
作者:何群仓
一天下午,吴雅丽看到天气晴朗,就决定下班后领罗石平来见自己的母亲,于是给罗石平打了电话。下班之后,俩人如约在银杏小区门口见面,一同走进小区,来到10号楼前的一排银杏树下。吴雅丽让罗石平在银杏树下稍等一会儿,让她上楼给母亲打过招呼下来叫他。
吴雅丽的母亲苗雪寒前脚走进家门刚放下包要换衣服,吴雅丽后脚就进来了。她叫母亲先别换衣服先坐到沙发上听她说件事,并随手给母亲倒了一杯凉茶递到手上。
“妈,我从大三开始谈了一个男朋友。”
“谈了就谈了。当年我也是大三谈的。”
“他的名字叫……”
“名字叫什么不重要。”
“还是告诉你吧,他叫罗石平。”
“罗……石……平。”
“我相机里有跟他的合影照。”
“照片不用看了,我相信你挑的人样儿。你爸也说他是一表人才。用我们当年的话说是白马王子,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是帅哥。不过,人样儿再帅也不重要。”“妈,那你说什么最重要?”
“这还用问,当然是家在城市还是农村最重要。”
“我认为人有没有出息最重要。”
“别打马虎眼,老实告诉我,他是哪里人。”
“陕北佳县人。”
“这不明摆着家在农村嘛。我就怕你谈个家在农村的,你偏偏谈个家在农村的,即便他是个白马王子我也不同意。”
“你就不能先见见人再说?”
“等他考上公务员再领来见我。”
母女二人谈透了,也谈僵了,都不作声,也都不让步。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到墙上挂的那块香港回归牌的圆形钟表的秒针一秒一蹭地走着,还有一只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蚊子嗡嗡地飞过。
罗石平在银杏树下等着,心神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先是认为吴雅丽会很快下来叫他上去,就像很快出来叫他进到她爸的屋里一样,因而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喜悦。他跳起来拽了一片银杏叶子折起来放到嘴边就要吹口哨,一想这是小区而不是野外就作罢了。继而觉得吴雅丽这么长时间还不下来,他老站在银杏树下未免过于僵硬,于是就在一排银杏树下来回踱步。最后意识到吴雅丽母亲可能嫌自己家在农村又在城里没有工作而不愿接见,于是心凉了下来。偏巧这时秦岭头上涌出来一阵雷雨,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吴雅丽终于下来了。她感到罗石平等了这么长时间,等来的竟是一场让他全身冰冷透凉的雷雨,和一个让他内心更加冰冷透凉的结果。她实在难于启齿,就默不作声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罗石平直接问: “你妈不愿意见我吧?”
吴雅丽点着头“嗯” 了一下。
“肯定还是城乡差别。”
“你违约两次了。”
“你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市政府一个局的处长。”
“难怪呢。”
“也不是永远不见,只是现在不见。”
“什么意思?”
“等你考上公务员再见。”
“考公务员谈何容易?”
“我会帮你的。”
“我先谢谢你。”
罗石平说罢扭头就走。吴雅丽明明听出来罗石平说的那句“我先谢谢你”味道怪怪的,也装作没有听出来。她知道罗石平这会心情特别不好,她不能再节外生枝。罗石平一声不吭地直接走出银杏小区。走上银杏路,朝荷塘寨的方向去。吴雅丽一直在侧后跟着,无话可说。当两个人上了嘉晚桥,罗石平要从那头下桥时,吴雅丽才停住脚步朝罗石平的脊背说了一句: “相信我,别灰心!” 罗石平虽然没有回头,但听清了吴雅丽说的话。特别是“别灰心” 的那个“别” 字,吐字之清晰,音调之响亮,语气之肯定,情谊之厚重,都达到极致。这一个“别” 字给他吃了定心丸。
大家虽去 风骨依然
作者:邹少陶
———纪念著名法学家马克昌先生逝世一周年
2011年6月22日,85岁的马克昌先生在武汉病逝了。消息传来,我很想写点儿悼念的文字,但几次提笔竟写不成,也许敬愈重,情愈深,文就愈怯吧。眨眼间,马老仙逝一周年即将来临。小满刚过,西安又难得下起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回想与这位法学大家相识的旧事,献上一个法律工作者迟到的敬意。
马克昌是我国著名法学家,曾任中国法学会常务理事、中国法学会刑法学研究会名誉会长、最高人民法院特邀咨询员、武汉大学法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等。我先后见过他三次,第一次是1992年中国刑法学研究会年会在西安体育宾馆召开,作为参会者,我有幸目睹了我国两位刑法大师: “ 北高”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的高铭暄教授、“南马” ———武汉大学法学院的马克昌教授的风采,聆听了我国刑法研究的新成果。那时他们,正值学术盛年,雄姿英发。第二次谋面当属2004年秋,儿子考上了武汉大学,送他时我住在武大的洛迦山宾馆。在武汉大学法学院的开学典礼上又见到了马先生,还听了讲座。第三次是在2005年5月21日,陕西省法学会刑学法研究会在西北政法学院召开成立大会,马先生的研究生西北政法学院院长贾宇当选为会长,我被选为理事。马先生作为特邀嘉宾到会做了« 关于中国的死刑问题»的学术报告,报告厅座无虚席,他旁征博引,详细讲述了国内和国际死刑问题及趋势,令与会者耳目一新。会后,我把报告整理稿送到« 法制之窗» 杂志,由邹振基老师编辑,发表在第 53期。
最初知晓马先生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改革开放刚刚打开大门,我考入了大学法律专业。时值审判“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案”,西北政法学院刘永福老师在讲述«刑诉法»中的辩护制度时,特别讲到武汉大学的马克昌老师。
当年大家围着12英寸黑白电视机看“四人帮” 受审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马先生担任林彪死党、原空军司令吴法宪的辩护人,在庭审中他讲事实、重证据,提出了“吴法宪能够悔罪,揭发同伙,应予从轻处罚” 的三点意见,得到了特别法庭的采纳,吴法宪当庭痛哭流涕,对判“有期徒刑17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 表示服判,并当面感谢马先生。当时媒体赞扬马有“无产阶级执法者的宽阔胸怀”。
1987年春,我调到西安市公安局政策法律研究室,法制工作的实践和对法学家的敬仰,使我对这位法学大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马先生1926年生于河南省西华县,1947年考上武汉大学法律系,1950年毕业后留校任教,同时到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班系统学习了前苏联的刑法理论。1956年,他应邀与全国人大法制委员会高西江同志参与了我国第一部刑法的起草工作。次年,31岁的他发表了«如何解决刑法科学中的因果关系»的论文,引起学界的高度关注。在学术生命勃发的而立之年,他却被打成右派,直到1979年才获平反。
“苦难对有的人来说是不幸,但对有的人来说却是财富”。在民主与法制荒芜的日子里,马先生虽几度遭遇暴风骤雨式的政治摧残,有许多理论与思考无法见诸文字。但他始终保持着豁达的心态,在图书管理员的岗位上博览群书,在法学的海洋里遨游与思考,默默地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和各种思想文化的激烈碰撞,一些人开始变得现实起来。坚持人生理想,维护社会公平和法律的正义,无异成为法学家做人良知的“试金石”。我所以敬重马老,就在于他一生追求真理,讲真话,不唯权,百折不挠,崇尚法治,矢志不渝。他长期呼吁改变作为阶级斗争的刑法观,改变单纯以危害统治关系为标准的犯罪观。他的做人准则及治学理念,都闪耀着人性向善的光辉和人类文明进步的终极目标———民主与法制精神。
马老治学严谨,学贯中西,一辈子做的都是真学问。1982 年,他和高铭暄教授共同编写了我国恢复法学教育后第一部最权威的刑法学教科书———« 刑法学»。1989年,两人又合编了高等学校教材«中国刑法学»,对原刑法学进行了修改,更新了刑法理论和犯罪论。 1992年,他主编了«中国刑事政策学»,填补了大陆刑事政策学研究的空白。1993年,他任第一主编的«刑法学全书» 出版,这是我国最权威的刑法学工具书。71岁那年,他参加了1997年我国«刑法»的修订。2000年,他又和高铭暄教授合编了全国高校法学专业核心教材«刑法学»,该书依据1997年刑法精神对«中国刑法学»进行了修改,加入了刑事立法的最新科研成果。78 岁时,他耗时四年写出,80万字的«比较刑法学原理———外国刑法学总论»,获得了2003年第六届国家图书奖,是当年我国法学界唯一获奖的专著。 他主编的«犯罪通论»«刑罚通论»已经成为我国刑法学硕士生、博士生的必读书目,影响了一批又一批刑法学子,他主编的«近代西方刑法学史略»是研究西方刑法的力作。他先后出版学术专著20余部、论文百余篇,多次获国家及部省级奖励ꎬ为我国刑法学体系和理论建设做出了突出贡献。
作为著名的法学教育家,他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博士后、博士生、硕士生。许多青年学子为能到他的门下求学备感自豪。他的学生在许多领域已经成为骨干,上至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下至基层政法领导,都有他学子的身影。作为备受尊敬的法学大家,我亲身感受到了马老谦和的做人风范。刑法学研究会成立那天,与会的一百多人集体合影后,大家纷纷与马老合影。等人群散去,他欣然与我合影。当听说我儿子在武大上学时,他高兴地说“好啊! 以后看儿子时,记得到我这来坐”,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七年过去了,这张照片我一直珍藏着,睹物思人,似幻如梦。马老慈祥、谦和的面容依然清晰可见,他所倡导的法治精神依然给人以鼓舞和力量。
马老先生有句名言,“欲求社会进步,除法治外,别无他途。” 他为我国的法治建设身体力行,奉献了毕生。他着力研究了我国刑事政策从“惩办与宽大相结合” 发展为“严宽相济” 的历史必然性与现实必要性,并主张把严宽相济的刑事政策定位为基本的刑事政策。 他把法治与刑法学教育的舞台搬出了象牙塔,以中国法律人少有的独立和冷静默默耕耘,孜孜不倦地追求与探索法律的完善与公正,直到生命的终点,实现了人生之大我。他是融法学实践与人文情怀为一体的法学大家。
大家虽去,风骨依然。马老走了,留下了一个法律学者的清正、宽容、仁爱和对公平正义的不懈追求。马老走了,他一生倡导的法治精神,必将激励更多后来者为中国法治建设而奋斗。马老走了,天堂里没有严寒和酷热。没有纷争和伤害,只有春天与和谐,他可以安静地休息了。
注: 此文发表于«西部法学»2012 年 6 月刊(第 27 期)ꎬ«西北刑事法律网» 全文
北张颂
作者:邹圣周
(一)
昔日京畿地,良田金玉壤。
今日长安区,西安富贵乡。
西部有大村,明代里北张①。
远古聚落早,汉皇围猎场。
帝有好生德,游猎巧设防。
南张网一面,纵鹿南山向。
又于北张网,放麋渭滨藏。
唐代石碑传,取名谓北张。
(二)
故乡在北张,故土情意长。
农耕又造纸,两业皆兴旺。
村风尚淳朴,千年鱼米乡。
南山为屏障,渭水北流长。
西邻傍沣水,细柳东北望。
姚秦西南渡,丰京紧连疆。
河西有灵台②,仙迹延佛光。
村东沣惠渠,堤柳绿两行。
(三)
长安古八镇,史载有北张。
壮丽城隍庙,矗立村中央。
南北两戏楼,古会对台唱。
街南老君庵,玉清观名芳。
村角有古堡,紫禁城名扬。
相传明代建,史考源不祥。
四九解放时,乡署驻北张。
四乡北张乡,先后理政忙。
(四)
吾村文脉远,家家造纸坊。
手工蔡伦纸,户户有工匠。
政府今重视,遗产列华章。
北京奥运会,定为展示房。
祥云小屋演,为国添荣光。
美哉我北张,胜景多神往!
吾为北张颂,我为北张唱。
当今逢盛世,再创新辉煌!
注释: ①里北张: 即明代曾在此设北张里。里是县以下基层行政机构。
②灵台: 周文王设,位于沣京附近,主要功能是观天象,测气候,属高台礼制性建筑。
2008年5月5日«西安晚报»刊登«长安两农民将进京展示中华造纸术»一文,读后欣喜之余,忆念我长安北张村古迹胜景之美,遂作五言诗以记之